03

下午四点，落日的光线温和美好，洒进病房。

"醒啦？饿了没有，宝宝们睡了。"凌远掀开她衣摆，洁白浑圆的孕肚上绑着胎心监护，凌远在掌心搓热润肤油才贴上紧绷的肚皮，北方的冬天室内干燥，绑着胎心监护裸露着的肌肤需要保湿，“哥哥揪着妹妹的脚链，像你抓我领带那样。"凌远开口，深情看着妻子。

陈渺有些虚弱的笑凝在嘴角，监护仪突然报警。凌远本能地按下呼叫铃，另一只手已熟练地托住她后颈调整呼吸面罩——这动作他在产前急救视频里练过上百遍。

"凌总可以改行当助产士了。"护士换输液袋时打趣，见他正细心擦拭妻子额角的冷汗。定制的西服外套此刻垫在陈渺浮肿的脚下当足枕。

暮色染红监护仪屏幕时，陈渺犹豫的问出了那个孩子的情况“男孩...脱离危险了吗？" 

月光爬上相扣的十指，凌远解锁手机给她看屏保。照片里七岁的小患者正朝镜头比心，监护仪绿光映着床头手绘的"谢谢医生妈妈"贺卡。

"杨秘书在儿童画廊拍的。"他吻着她手背的针孔，"等你出院，我们一起教宝宝们画心电图。" 

后半夜胎动频繁时，凌远掀开病号服，对着起伏的孕肚哼改编过的商业术语："现在进行B轮融资，甲方要求增加亲吻妈妈次数。"陈渺在阵痛间隙笑出泪花，恍惚想起八年前医学院樱花树下，少年也是用这种荒诞情话哄她吞下感冒药。 

晨间查房时，护士发现监测数据单背面写满《新生儿护理手册》摘要。凌远的金边眼镜滑到鼻尖，正握着陈渺脚踝按摩太溪穴，那是他连夜向中医教授讨来的安胎穴位。 

"陈主任的宫颈管长度稳定了。宫缩次数也减少了，情况算是好起来啦。”产科主任笑着收起病历，"不过按这位先生的陪护水准，我们该给他发个助产士资格证。" 

窗外腊梅树抖落晨露，陈渺在丈夫怀里调整输液管走向。凌远手机在床头振动，最新邮件主题栏写着《关于医疗投资基金更名的议案》，正文第一行是：原"远航资本"正式更名为"守护者计划”。

  情况虽是稳定下来，保险起见，还是需要住院观察一周，凌远放下公司所有事情，全程陪护。

   监护仪的蓝光在夜色中规律闪烁，陈渺扭着腰试图翻身时，被腰间突然加重的力道稳稳托住。

  后半夜胎动频繁时，陈渺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揉捏她抽筋的小腿。凌远哼着有些走调的安眠曲，那是她手术压力大时循环播放的钢琴曲旋律，大手覆在她的腹底，干燥温暖，安抚着肚子里两个宝宝。

"左侧卧对宝宝好。"凌远的声音带着睡意，掌心已经自发贴在她发硬的腹底轻轻打圈。床头保温杯拧开的响动与热流注入瓷杯的声响完美衔接，仿佛他连闭着眼都能完成这套动作。

陈渺就着丈夫的手喝水，温水滑过喉管时才惊觉水温刚好适口。怀孕后连喝水都会呛到的毛病，竟被他用这种方式悄悄化解。

"我要去洗手间。"她抚着孕肚戳了戳凌远绷紧的小臂。

凌远瞬间清醒，掀被子的动作却轻柔得像拆一件易碎品。输液管在他指间灵巧地绕了几圈，右臂有力的托起陈渺的后腰，另一只手则始终护在她孕肚前，虚扶着腹底，双胎宝宝份量不轻，才6个多月已经是单胎足月的大小，陈渺却还是身量纤纤，惹得凌远心疼不已，“渺渺抬脚，小心地砖凉。"

卫生间门关到一半时，陈渺听见布料摩擦的簌簌声。转头看见凌远正背对门缝蹲在地上，用酒精湿巾反复擦拭瓷砖接缝："你当是在给手术室消毒？"陈渺手托在腰后撑着孕肚，看着他卖力的样子哑然失笑。

"产科主任说孕妇免疫力低。"凌远耳尖泛红，伸手要扶她起身 ，"今天宝宝们很乖，只闹了你…..”他突然顿住，眼下瞧见了她有些浮肿的脚踝，指尖按上小心揉搓着。

陈渺低头，才发现丈夫的手帕正将垫在自己脚下，暗纹丝绸吸走了地砖的寒气。

"凌总最近改行当暖脚炉了？"她笑着被抱回病床，鼻尖蹭到他领口淡淡的深木香。五年前婚礼当天，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走过满地玫瑰花瓣。

凌远把她的脚揣进怀里暖着，忽然低头吻了吻圆隆的腹顶："比你当年抱着葡萄糖吊瓶值夜班乖多了。"月光漏进来，照亮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，那里还残留着跨国会议连轴转的青黑。公司的事务还是有些不能搁置的，凌远只能趁着陈渺睡下的时间去快速解决，住院几天，陈渺气色是越发好起来了，凌远却难掩憔悴。陈渺不忍，伸手盖住他的眼睛，在他唇边脸颊烙下轻柔的吻。“快休息～我要休息，你也得休息….”凌远嗅着陈渺身上的馨香浅笑着，放松下来，两人呼吸清浅，相拥而眠。

   晨光初现时，床头摆着剥好的核桃仁，每颗都仔细剔除了苦涩的内皮。陈渺望着床侧睡着的丈夫，他手机从掌心滑落，屏幕定格在记事本页面：

【明日备忘】

1. 预约孕妇按摩师（需持产科护理证）

2. 学习新生儿抚触（视频已下载）

3. 提醒渺渺...... 

最后一行字被修长的手指遮住，陈渺轻轻抽走手机，在闪烁的光标后补上：

"记得亲亲丈夫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