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，卧室里静谧而温暖。凌远这一觉睡得极沉，连呼吸都带着难得的安稳。与其说是病了不如说是累的。陈渺小心翼翼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，努力避开自己的孕肚，想抱他抱得更紧一点，更贴近他一些，却不敢太用力，怕吵醒他。

她抬眼看着凌远的睡颜，眉眼间依旧带着隐隐的疲惫。即便是睡着了，眉头似乎还微微皱着，像是积攒了太久的劳累还未完全散去，她的心被揪得发疼。

这个人，总是这样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和宝宝身上，却从不曾好好照顾过自己。工作忙到熬夜、担心她到焦虑，甚至病了都要逞强，说自己没事。

可是他的身体不也是铁打的，连日来的疲惫终于还是压垮了他，让他在这一刻沉沉地陷入梦乡。

陈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，抬起手指，顺着他的眉骨一点点地描摹下来。她想让他休息得再好一点，再彻底一点。心头某处柔软得不像话，她忍不住凑近，轻轻地在他的鼻尖和嘴唇上落下几个软软的吻。

“傻子……”她轻声呢喃，嘴角浅笑。

凌远睡得太沉，毫无察觉。

见他没有反应，陈渺才轻轻撑着后腰，小心翼翼护着隆起的孕肚，缓缓地扶着床沿起身，披上外套，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。

客厅里漆黑一片，只有厨房那边透出一点微光。她打开手机，看着刚刚问张姨要来的方子，熟练地洗净雪梨，削皮、去核，切成小块，然后放入炖盅里，加上冰糖、枸杞，还有一点川贝。

凌远刚刚在睡梦中都止不住的轻咳，雪梨润肺，这是’陈医生‘开的食疗药方。

厨房里很安静，只有小炖盅里水声微微翻滚的细碎响动。陈渺坐在餐桌旁，手掌轻轻抚着肚子。宝宝们很乖，似乎也知道妈妈在忙着照顾爸爸，动得不多，只是偶尔轻轻蹭她一下，像是在表达他们的存在感。

“你们的爸爸啊，笨得很，什么都要自己扛。”陈渺低声说道，嘴角微微扬起，“不过没关系，有妈妈在，以后就轮到妈妈来照顾他了。”

炖盅里飘出淡淡的甜香，梨汤慢慢熬得粘稠透亮，等完全炖好时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。

卧室里灯光昏暗，窗外夜色沉沉。凌远睡得很沉，可不知怎么的，心里仿佛空了一块，猛然惊醒过来。身体的倦意尚未完全褪去，他下意识地转身想把陈渺抱进怀里，却扑了个空，手掌落在微凉的床单上，没有熟悉的温度。

他怔了一下，心脏骤然收紧，几乎是瞬间清醒过来。抬手揉了揉太阳穴，强迫自己镇定，随即看向床头的电子时钟——凌晨1:35。

“渺渺？”他低声喊了一句，声音里还带着些刚醒的沙哑。

没有回应。

他的心瞬间悬了起来，陈渺大着肚子，半夜能去哪？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？他顾不得什么，翻身下床，甚至连拖鞋都没穿，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，快步冲向门口，边走边喊：“渺渺！渺渺！”

刚下楼梯，厨房那边亮着微弱的灯光，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：“我在这儿。凌远。”

凌远的脚步一顿，随后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厨房，刚一进门就把陈渺紧紧抱进怀里，嗓音里还带着些许急促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陈渺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，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背，柔声道：“你别急，我只是……”

她顿了顿，瞥了一眼灶台上的小炖盅，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心疼，“你睡着了还在咳，我看你嗓子肯定不舒服，给你炖个雪梨汤。”

凌远愣了一下，垂眼看着她，她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，脚上还是家居拖鞋，脸颊被厨房的暖意映得有些红润，双手护在身前隆起的肚子上。

心里一阵翻涌，凌远又是感动，又是心疼。

他的渺渺从来不是娇柔的小女人，而是坚韧、善良、勇敢、妙手仁心的陈渺。是让他一眼心动，见之忘俗的小姑娘，是让他久处仍怦然的爱人。

“你还说我……”他喉结滚了滚，眼里情绪复杂，“你自己都怀着宝宝了，还半夜不睡觉照顾我。”

陈渺听出他语气里的责备，忍不住轻笑了一下，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：“那你呢？还不是一样，总想着照顾我，却从来不顾自己。”

凌远张了张嘴，发现竟然被噎住了。

“好了，汤快炖好了，坐着等一会儿吧。”陈渺轻轻推开他，端起炖盅，把热腾腾的雪梨汤舀到小碗里，然后递到凌远手边，“不烫了，快喝。”

凌远看着她，眼里带着掩不住的心疼和深情，接过碗，一口一口喝着，嗓子里原本的干涩被温润的梨汤缓缓舒展开，连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。

喝完后，他顺手把碗放在一旁，然后不由分说地将陈渺抱起来，低声道：“喝完了，该回去睡觉了。”

陈渺被他稳稳抱在怀里，轻轻叹了口气，把头靠在他胸口，小声说道：“凌远，你以后要学着让我照顾你，嗯？”

凌远脚步一顿，低头看着她，眼底漆黑深邃，片刻后，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，嗓音低哑而温柔：“好，听老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