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蜷缩在废弃医院的角落，指尖死死掐进掌心。窗外血月高悬，腐臭的风裹挟着丧尸的嘶吼灌进来，而你面前的男人——不，那已经不能称之为"人"了——正用那双泛着幽绿荧光的眼睛盯着你。

　　他的皮肤苍白如尸蜡，脖颈处一道狰狞的刀疤横贯喉结，那是你亲手留下的。

　　三个月前末世爆发时，你为了活命，将匕首捅进了新婚丈夫的喉咙。

　　可现在，他回来了。

　　"雪雪……"

　　他发出类似笑声的嘶哑噪音，声带似乎已经腐烂，声音像砂纸磨过锈铁。

　　修长的手指扣住你的脚踝，指甲已经变成了漆黑锋利的爪，轻而易举将你拖回身下。

　　你挣扎时踢翻了酒精灯，蓝紫色的火苗舔上他裸露的小臂，他连眼睫都没颤一下，苍白的皮肤开始冒出焦糊的烟。腐臭味混着他身上腐朽的玫瑰香——那是你们婚礼时你给他喷的香水，如今似乎已经渗入他的尸骸。

　　黑色的涎水从他嘴角滴落在你锁骨上，冰凉刺骨。

　　这不是人类的体温。

　　你忽然意识到——他没有咬你，甚至还在叫你的小名。

　　难道他保留了一些神智甚至……记忆？

　　怀着一丝希望，你装出一个柔情的眼神。

　　"伤口还疼吗？"你颤抖着去摸他颈间的疤，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墙上。

　　他的体温低得骇人，犹如冰窖，掌心却奇异地灼热，那是高阶丧尸独有的特征——为了更好地捕猎，他们进化出了局部模拟人类体温的能力。

　　他没有回答，只是咧开嘴，露出一排已经变异成锯齿状的牙。

　　"现……在问，晚……了。"

　　你突然意识到，他记得一切——你的背叛，你的逃亡，你的恐惧。

　　远处传来幸存者车队的轰鸣，那是你最后的生机。可他将你翻过来压在布满血污的手术台上，利爪撕裂你的衣领，指节发出不正常的咔咔声，像是关节已经坏死。

　　你感受到他胸腔深处传来的低沉嘶吼，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，却莫名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感。

　　你知道那些普通丧尸不会靠近这里——它们畏惧着更强大的掠食者。

　　血月的光透过破碎的玻璃，在他背后拉出扭曲的影。他的脊椎已经完全异化，几根尖锐的骨刺从他后背突出，宛如恶魔的翅膀。你终于看清他腰间别着的东西：那柄沾着你指纹的婚戒，正挂在他皮带上晃啊晃。

　　-

　　三个月前，世界还是正常的。

　　你被迫嫁给了顾明谦——那是一场政治联姻，是商业利益，是两个家族的博弈，却与爱无关。

　　婚礼那天，你穿着繁复的白纱，站在他身边，笑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。他微微侧首，温柔地看着你，修长的手指为你戴上婚戒时，你几乎错觉他是爱你的。

　　"从今天起，"他在你耳边低语，声音温柔得像丝绒，"你就是我的了。"

　　当时你只觉得心头一颤，没想到那句话会成为日后的诅咒。

　　新婚之夜，他并没有强迫你。

　　他只是坐在床沿，指尖轻抚你的脸颊："我们有的是时间，若雪。等你准备好了。"

　　婚后的日子平静如水。他是商界翘楚，日理万机，却总能在深夜回到家中，为你带一束新鲜的玫瑰。你开始习惯他的存在，习惯他整齐的西装、挺括的衬衫和淡淡的雪松香。

　　你甚至开始期待他回家时，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
　　然而表面的平静下，暗流涌动。你发现他的事业帝国庞大得超乎想象，而你，作为他的妻子，一旦他出事，将是唯一的继承人。

　　那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脑海里时，你被自己吓了一跳。可它像种子一样，在心底生根发芽。

　　"早安，夫人。"婚后第一百天的清晨，他从背后环抱你，薄唇贴在你耳后的敏感处，激起一阵战栗，"做了什么梦？"

　　你转身，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："梦见你。"

　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被浓烈的欲望取代。那天，你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天堂与地狱的交界——他的占有如同暴风雨，席卷了你的全部感官，而你在那风暴中迷失了自己。

　　事后，他搂着你，指尖描绘你的唇线："你终于是我的了。"

　　你没有反驳。因为那一刻，你确实是他的——灵魂与肉体，都臣服于他的掌控。

　　婚后两个月，他抚摸着你的小腹，轻声问："想要个孩子吗？"

　　你摇头："还没准备好。"

　　他温柔地吻了你的额头："没关系，我们有的是时间。"

　　你没想到，这种体贴会在末世来临时，成为你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
　　丧尸病毒爆发的那天，你正在顾氏大厦的顶层办公室等他。

　　窗外天色阴沉，乌云低垂如同即将坠落的铅块。你站在落地窗前，俯瞰着城市的灯火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。

　　三年了，你还是没能怀上他的孩子。

　　你知道他有多渴望一个继承人。每次月事如期而至，他脸上的失望都像一把刀，刺得你喘不过气。而前天，你又一次流产了——短短两年内的第三次。

　　电话忽然响起，是他的私人医生。

　　"夫人，"对方的声音很轻，"检查结果出来了。"

　　你握紧了话筒："是什么问题？"

　　"先生的身体…有些特殊。"医生犹豫了一下，"他的血液里含有一种未知的抗体。"

　　"抗体？"你皱眉，"什么抗体？"

　　"我们还在研究，"医生的声音更低了，"但根据初步判断，这种抗体对人体有极强的'改造'作用。如果能够提纯，或许能成为一种…武器。"

　　你心头一震："谁知道这件事？"

　　"只有您，夫人。先生坚持不让任何人知道。"

　　挂了电话，你站在窗前，心跳如鼓。

　　如果顾明谦体内真的有这样的抗体，那它的价值……不可估量。而他却选择隐瞒。

　　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，你猛地打开保险柜，取出那份他签给你的股权转让书——上面写明，一旦他身故，他的全部资产将由你继承。

　　你从未想过真的使用它。直到现在。

　　窗外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，你抬头，看见城市另一端升起滚滚浓烟。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枪声。

　　手机疯狂震动，是他打来的。

　　"别出门，"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慌乱，"我马上回来接你。"

　　"怎么了？"你问。

　　"城里出现了某种病毒，感染者会变成…"他顿了顿，"会失去理智，攻击他人。我怀疑是军方的实验出了问题。"

　　你忽然想起医生的话，心头猛地一跳："这和你有关系吗？"

　　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："……你知道了？"

　　你握紧了手机："你的抗体。"

　　又是一阵沉默。然后他轻声说："我马上回来。"

　　挂断电话，你站在窗前，看着城市一点点陷入混乱。街上的人开始奔跑，有的人跌倒，然后被后面的人群踩踏。还有人开始疯狂地撕咬他人，鲜血在柏油路上蔓延开来。

　　恐慌如潮水般淹没了你。

　　半小时后，他回来了。

　　西装上沾满了血，额角也有一道伤口，但他的眼睛依然冷静如常。

　　"走，"他拉起你的手，"我们回家。"

　　"什么情况？"你问。

　　"军方研发了一种病毒，能够强化人体机能，但副作用是丧失理智。"他声音很轻，"现在感染者正在城里肆虐，被咬伤的人也会变成同样的怪物。"

　　"那你…"你看着他手臂上的抓痕。

　　"我没事，"他淡淡一笑，"我说过，我和别人不一样。"

　　回到家中，他立刻开始准备物资。食物、水、药品、武器，一应俱全。你站在一旁，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，忽然意识到——他似乎早有准备。

　　"你知道会发生这种事？"你问。

　　他回头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："我只是…做了最坏的打算。"

　　"所以军方研发的病毒，和你体内的抗体有关？"

　　他沉默了片刻，然后点点头："某种程度上，是的。"

　　"你从来没告诉过我。"

　　他放下手中的物资，转身抱住你："对不起。我只是…不想失去你。"

　　你靠在他怀里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，心中却翻江倒海。

　　种种疑问在脑海中盘旋，而窗外，城市的尖叫声越来越近。

　　"我去楼下再拿些东西，"他亲吻了你的额头，"你在这里别动，好吗？"

　　你点点头，看着他转身下楼。

　　然后，你打开了抽屉，拿出那把他教你使用的手枪。